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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七號早晨十點
全國不少高三生跟家長老師媒體與補習班
都坐在電腦面前屏息等待指考的成績放榜

放榜後,即時通msn上訊息漫天飛舞
生怕漏掉任何一個有認識的人上的學校

揭曉後,心情相當平靜
只是有踏實多的感受

隔天,就是父親節
八月八號一大早才開始寫父親節卡片
第一次整張都是我手寫,以往都是姊寫

內容肉麻,老媽看了竟然還落淚
讓我還頗錯愕,而中午吃完飯後拿給爸
爸只摸摸我的頭,微笑而語我只要照顧好自己即可

其實我們有很多方式能表達自己的感受給他人知道
爸最常做的,就是坐下來泡杯茶
一邊講道理,一邊把要點紀錄在紙張上

因此從小到大,家裡累積不少紙片
裡頭充滿濃濃的哲理

只是到了最近,才開始理解爸的哲學與關懷
爸一直是個相當理性的人,卻又不失幽默
媽則是典型的傻大姐,但遇到工作問題卻相當清醒

我想這就是為什麼我個性總是半糊塗半理性


八號下午,外頭路面開始積水
一下子,水就淹到了門前
媽立刻拿來了木板和紙黏土,我們熟練的拿起黏土填補縫細

當時感受頓時倒退了好幾年
還記得以前在相同的情景裡,我腳套上塑膠袋在外頭亂走
結果跌倒被取笑的畫面

六點左右,水突然漫淹進來
我們狼狽的把黏土越塞越多,但氣泡越冒越多
一時間整條長狀的黏土已經被沖起
家裡淹水上升了三公分

只不過是半小時的時間,已經到腳踝
九點左右,東西架高後撤離一樓
已經變成如此場景

就是這麼狼狽,一樓許多貨品其實都來不及架高
只能任其泡在水裡,如圖,冰箱也都浮起
老媽無力,我們更傻眼

漫長的一夜,全家守在二樓
望聽著外頭更趨強烈的雨勢與聲音
我們的心涼了一片
新聞裡,不少橋樑被沖斷
莫拉客不是只有中颱威力,還是內虛的胖子颱風嗎
為什麼一下子,我們家外頭已成了一片汪洋

秒針緩慢移動,漸高的積水和雨勢把時間從減法變成加法
我擔心這持續加下去,明早一樓就淹滿了

我打去區公所詢問,問為什麼抽水機沒有任何作用
對方很無奈的表示適逢滿潮,水位升高
抽水機根本就來不及作用

當初在台東,我們五人加民宿老闆的兒子帶我們在十一點騎機車上山
路程崎嶇,卻再最後一處極隱密處見到了整個台東市美麗的夜景
當時就是極亮的滿月,只是讓我看不到星空
他說平時這裡能見到整條的銀河,我當時就是嚮往到台東看星星
台南雖非大城市,但光害的影響早已讓我許久沒見到成片的星空

猶記得小時候全家上山,卻在夜晚時車子拋錨
那時望向夜空,就是滿天星斗
當時的我還期許著能見到流星,一許能回家的夢

似巧非巧,車子停擺了一小時就正常了
也許真的被我撞見流星

就這樣,星空的回憶只保留在當時
那時候車子都還比我高吧


越趨深夜,家人已經放棄等待回房睡了
電視天線早已被狂暴的風雨弄到收不到訊號
我仍守在電腦前,不願錯過任何一絲消息
至少讓我知道抽水機有作用也好

等到十二點半,我終於放棄
望了最後一眼的樓梯,水停留在二階多


到了隔天早上六點,我一下子就醒來
看了一下水位,約在二階半,內心頓時輕鬆不少
不久媽就下樓,看起來他也惦記著水災
我跟媽打氣,水位應該控制住了,雖然外頭還在大雨
但應該不會在上升了

這天,時間就快速許多
到了下午四五點,外頭的汪洋已經變淺
只是竟然出現提供便當的橡膠船

不知道有沒有在過一晚,水終究退了
轉開電視,竟是災區的滿目瘡痍
不過前幾天才去的花東,此刻已被摧殘成這樣
在聽到災民的哭喊,我頓時
鼻酸了一陣

家裡只淹到大腿,我們就已經相當鬱悶
災民們卻是連家園都被沖走,甚至失了親人
那又是何苦心境

之後的四五天,媽和我們小孩合力把家裡做大清掃
回收丟掉了泡水的金屬零件,全部有兩千多公斤
賣一公斤只值7、8塊,鐵製品甚至只有3、4塊
竟也賣了3萬9,損失的價錢卻不知道多少

(全部大概有二三十包,都是全滿的)

每天從清早做到晚上,媽還總是在我們都已累了上樓後
還獨力做到11點多,還總是在我苦勸許久才肯上樓

其實也許老天只是要我能重新體會家的功能
指考期間大約有半年每天沒有跟家人說過幾句話
連我二姐都要好幾天才看到一次面
常出門的爸更不用說
那幾個月不知道只有見到幾次

但我想家庭就是有苦、有樂,都要一同分享

上台大的喜悅彼此都能感受
我姐還在他擺攤租地的討厭老闆用很機的語氣問我讀哪的時候
很囂張的回應台大阿,她事後還樂的很的跟我媽說

我們也在家裡水災後,不怕髒苦的把所有泡水的零件一包包拆開
一包包倒進麻布袋,在拿著吸水拖把將滿地髒水吸乾

甚至在找不到報紙時,我想到房間有成堆的考卷和國文講義可以利用
那晚的地板就舖滿了我幾個月下來的努力
至少讓他們在最後都還有吸水的價值,而不是放著長灰塵


這辛苦的體驗我們也都共同走過


在不久,就要邁向一個新的階段
今天台大南友會已微微嘗到大學的滋味

也在週遭人以非常自然的語氣說出我是電機、醫學、或財經時
我感受到的不卑不亢

在幾個月前,對這些名詞都還有著極高的崇敬
而今天卻沒有特別的感受

就好像看到高中同學有特別強的某科又考高分時
那種毫不訝異的感受


也希望未來幾年,我也能保持輕鬆卻謹慎的態度來面對一切

祝福我們吧
也祝福八八水災的受難家屬們能早日振作重建美好家園

天佑台灣,天佑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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